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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羽想的是即便那日多有忿然,而有朝一日他定也会像宗主须臾子那样,一出手,便是惊天之势,气吞山河。倒也是,一个人的心性乃天成,后天的历练到底能重塑多少新气象出来,谁又说得清呢。
惊羽坐在剑台上,冷眼看着一众新进弟子,嘴上却在对旁边的千叶讲话:听说渔阳师兄他们这次咸阳之行不是很顺利啊。
千叶看了看惊羽,惊羽一脸漠然。
千叶想了想说:宗主已经为三位师兄疗伤,前几日遇到,看起来已经无碍。
惊羽笑了笑,随即又是一脸冷清,不再多言。
那日与新进弟子一战,令惊羽收敛了许多,不再动辄滔滔不绝。但心里到底怎么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千叶说:师弟今日不与这些小师弟们走上几手?
惊羽弯了弯嘴角,话里泛着些许不易觉察的冷意:师兄,那日你也看到了,如今新人辈出,师弟我不敢再有所轻视啊。
千叶笑得爽朗,道:哈,我惊羽师弟何时谦逊起来了,倒是新鲜了些。
惊羽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朝着相邻剑台上站着的千叶正正经经地一拱手,声音拉得老长老长:师——兄——!
二人随即相识大笑起来。
千叶说:那日一众新进弟子也是不知进退了些,这群起而攻,即便胜了,不也胜之不武么。
惊羽脸上划过零星伤感,淡淡说:师兄也就不必再宽慰我了,是我技不如人还轻敌在先,怪不得他们。
千叶看了看惊羽,跃身飘忽而至惊羽的剑台,拍了拍惊羽肩膀说:小小事情师弟不足挂怀,一路走来你是什么实力,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么,师弟对剑技、气宗的执着,师兄我看在眼里,长时心有敬佩。
惊羽看了看千叶,报以一笑,随即沉默下来。
七子之中,渔阳三兄弟素来交好,而千叶、惊羽二人亦颇为亲密,惊羽倒不是怀疑千叶话里诚意,而是心中有着隐忧,却又不便多言。
那夜绣坊之行,至今历历在目。
小师妹云峨的修为,仅凭临空掷来那一袖,惊羽已经心知肚明。
幸而云峨年纪太轻,生性单纯,保不齐只将他当做新进弟子顽皮一往而已。要知道是身为师兄的他做了梁上君子,那敢情就糟透了。
心绪纠结间,惊羽忽然对千叶说:师兄,你我也有些日子没执剑彼此过手了吧?
千叶稍稍意外,却沉着道:想来也是,你我刚来渭水之地时,虽说不及下面这一众师弟勤勉,却也是不时对练几手的,如今想来,还真是懒惰了。
惊羽不再说话,渭水剑已然出鞘。
千叶也算神会,足下轻点剑台时身位已经拉开,再回手之时,长剑已经蘸满煞气而来。
听得高处寒铁交接之声骤起,众青衣放眼一望,欢喜之余纷纷驻剑远观。毕竟渭水七子交手是他们很难看到的景象。
两座高高的剑台上,千叶、惊羽二人均略去气宗手法,而以渭水派宗门剑法对攻,但见彼此身法愈发精妙、速捷,恍惚已成四五青衣身影在飘飞纠缠。
剑气纵横处,一片叫好之声。
不远处繁草、苍术葱荣,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矗立于碧翠间,剑台上二人一招一式已然尽收眼里。他身旁的少女一身白衣,面容姣好而沉静,眉间颜上,朱丹轻点,两笔青黛斜入两鬓峨岚。一根青带环在她细细腰身上轻舞,周遭暗香浮动,清风徐徐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