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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昊将金锭托在手中,道人看了一眼,讷讷道:“这是十两金锭,恰好值百两银,兄弟,你这是…”。
郭昊反手将金子塞到对方手里,道:“这金子你先拿去救人,你我相识一场,也算圆个情分。”
道人嘴里推脱道:“兄弟,这怎么好意思,难得你这般大义,做哥哥的却对不住你。”嘴里说着,手瑟瑟索索将金子接了,藏到兜里,又抖擞精神道:“兄弟,你还没有用饭,哥哥身上还有些碎银,一起吃了饭吧。”
道人拉着郭昊重新进了酒肆,浑不理会周围人怪异目光,又叫了几角酒,切了两大盘牛肉。
两人边说边聊分别后发生的事情,道人说些江湖轶事,听得郭昊一阵神往。邋遢道人看郭昊心动,便约郭昊随他一起在江湖行走,郭昊想着自己两眼摸黑无处可去,便应了下来。
期间邋遢道人听郭昊说起被送到苦窑后一怒为哑姑血洗吕府,邋遢道人唏嘘道:“兄弟,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幸好吉人天佑,今日等我赎出宝儿后,咱们三人一起行走江湖,再不用受那般罪了。”
两人尽兴吃完酒肉,付了帐,邋遢道人殷切拉着郭昊,出了酒肆往前迤逦再走了数十里,四面都是荒野,刚好前方有个破旧泥神庙,年久失修,庙门都倒了一扇。邋遢道人带郭昊进了庙,就见庙里灰尘满地,窗棂都漏着风,一尊泥菩萨也没了头,只剩半截脱了釉漆的身子。邋遢道人寻个略微干净处,用袖子掸了掸地上沉灰,叮嘱郭昊道:“兄弟,你在这里坐好等着哥哥,哥哥去前方平城胡家寨里先去还银换回宝儿,你昨夜血洗吕府,伤了胡家人,便不要随哥哥一起去了,免得被人认出多生是非。哥哥接了宝儿,来回最多只要两个时辰便能回来,你耐心等着,莫要走远。”
郭昊一一应了,就坐在庙里,看着邋遢道人离去。
这一等,直等到日落月升,清野寂寂,也不见邋遢道人身影。月光从破陋庙门窗棂洒了进来,照得一地银白。
郭昊无聊,看着角落里蜘蛛在阴影里织网,静静等待捕食小虫,心里反复思索,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忽然一拍大腿:“坏了,一时不查,只怕又被这贼道人骗了,话语说得虽然真切,但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我却全然相信了他,傻傻坐这里苦等。否则他让我在胡家寨外等着便是,何必离这么远带徒儿往返碰头。这贼道士,真是骗人的好口才。”
想到这里,郭昊不怒反笑,寻思道:“算了,我便在这里等到天明,若他是存心骗我,必不会再回来,左右不过一锭金子,身外之物,给他拿走便是了。万一没有骗我真拿去救人,那这锭金子也算派上用场,好歹救了一条性命。”
又等了片刻,还不见人影,郭昊索性和衣躺在地上假寐,就在这时,穿堂而过的风声里带来了嘈杂人喊,似有无数人向泥神庙围来,异变陡生。
长啸声在东南西北四方接连响起,发啸之人中气十足连绵不断,更隐隐带给郭昊几分压迫感,显然来的都是先天武者。这几人似在互相较劲,四股长啸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仿佛生恐被对方压过一般。
郭昊翻身站起,顺着庙里四周窗棂破损处往外一瞥,看到月色里冒出黑压压一片人头,再顺着墙根绕窗棂走了一圈,往其它方向瞥去也全都是人,将东南西北四方齐齐堵住。月光下,人影涌动如潮,争先向庙堂扑来。
一把苍老声音在正南方扬起:“小贼就在庙里,大伙儿凝神戒备,莫要让他跑了!“
“哈哈”,一个粗豪声音在北方响起道:“北方有我开碑手骆家围着,一只耗子也走不了。”
又一个阴柔声音在东方接道:“东方有我胡家人在此,吕家老放心。”
正西方又一个声音急速道:“西方自然有丁家围挡,保管水泄不通。”这声音极怪,说话时一字字重重吐出,铛铛作响,偏偏又说的极快,吐出一句话来,予人感觉像铁匠抡锤连砸了十余下铁毡。
就这几句话功夫,人潮已经逼近了泥神庙,月光下,众人尽皆手持利刃、凶神恶煞一般,明显不是过来请人聊天喝茶。
郭昊心里讶然,再听到吕家、骆家、丁家、胡家这几个字,想及自己昨夜尽屠亢龙集吕府,当时依稀记得有三个江湖鼠辈互相讥讽,分别唤作开碑手骆毅、奔雷掌丁大千、风流扇胡正山,可不正是骆家、丁家、胡家的人么,顿时恍然大悟,脱口道:“好恶贼,居然通风报信,这是上门寻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