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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听在明白人耳里,立刻便能明白其中分道扬镳的意思,苏信却会错了意,连连摆手,肃容道:“长幼有序,小弟怎能走在郭兄前面,郭兄先移步,小弟就在后面跟着,免得坏了礼数,郭兄请。”
说着侧身让道一边,郭昊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多嘴生事。早知如此,就枯坐庙里等他离开就是,只是如今对方话已出口,自己骑虎难下,无可奈何下只好移步出了庙门,苏信在后亦步亦趋跟着。
郭昊一时感觉无话可说,站在庙外望着茫茫荒野,心里却在犯愁怎么能把这帖狗皮膏药甩掉。这时眼角余光扫到稍远处地面,看见有一块物件在朝阳映照下熠熠闪光,走过去捡了起来,才发觉是一块银锞子,掂了掂大约有五两重,心想大概是昨夜围捕人杂,不知是谁无意中奔跑掉落的,只是夜里混乱,无人注意到罢了。
旁边苏信跟了过来,看到郭昊刚捡起的银锞子,顿时两眼放光,大呼小叫道:“郭兄果然是贵人,出门走几步便能捡到银锞子,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大有玄妙,别的不说,刚这一万里走下来,得捡多少银子?”
听着耳边苍蝇般嗡嗡叫,郭昊恨不得把银锞子塞进对方嘴里,只能回头强笑道:“苏兄弟过奖了,郭某只是粗人,不是贵人,走了二十年路,这路边拾银之事也不过是第一次,托苏兄弟的福凑巧罢了。”
苏信浑然没听郭昊分说,欢呼雀跃道:“小弟真是福气啊,今后跟着郭兄,可真是衣食无忧了,像这般每天拾上五两银锞就足够我们二人日常花销。郭兄,前方几十里就是平城,别的没有,酒楼却多,里面全是秘法酿制美酒,你我正好入城一游,寻处酒楼酣畅痛饮一番。”
说完拉起郭昊衣袖,兴致勃勃在前方领路。郭昊无奈,只能跟着去了。
两人在荒野中行了十余里,原本茫茫旷野渐渐出现合抱大树,一排排整齐插在宽敞官道两侧,周边村落一一从荒野中浮现出来,在官道稍远处肉眼可见一簇簇土屋窑顶冒起袅袅炊烟,鸡鸣狗叫里隐隐夹杂着人呼牛哞声,也有人或担物提货,或推车赶牛,拉些农家土产,三三两两从两人身边擦过,一起沿官道而行。
眼里景象鲜活生动,鼻间空气清新宜人,郭昊感觉心中郁闷消去不少,一时便也不再计较身后尾巴般跟着让人头疼万分的苏信。
两人信步前行,官道上人流渐多,更有十余辆车的车队,时不时从两侧来回穿过。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现出一座雄城,方圆囊括足有数十里,青石巨砖彻成的围墙高有三丈,正中城门洞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郭昊和苏信两人进了城内。就见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人头如潮,行人如织,街边道旁摊位密密麻麻,叫卖声不绝于耳。两侧客栈酒楼鳞次栉比,当铺、皮毛店、杂货铺应有尽有,人群出出入入,比之亢龙集,更要热闹许多。
苏信进城后熟门熟路领着郭昊往城中走,看样子对里面环境很熟,一边走一边道:“郭兄,这平城若说什么特产土品,倒没多少能拿出手的,唯有一处地方必须过去不可,想来郭兄已猜到那是栋酒楼,那酒楼唤作‘醉仙居’,里面有十年陈的花雕,酒香扑鼻、甘冽可口,号称‘仙人闻香、醉倒于此’,据说是祖传秘法精心酿制,今日小弟沾郭兄的福,正好陪郭兄去了酣畅大醉一场。”
郭昊跟在苏信身后,看对方一提起酒来就双眼放光,心里苦恼道:“怎的这个狗皮膏药,还是个酒鬼,只是昨夜他刚为我免了一场灾祸,今日我若是立刻甩手走了,难免感觉有些心亏,这可如何是好。”
不提郭昊头疼,苏信兴致勃勃领先一路前行,拐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栋高峨雄伟的三层木制阁楼前,阁楼大门洞开,左右足有尺粗的红漆木柱上一副金字对联酣畅淋漓写着‘喜迎八方客,醉卧六路仙’。
苏信回头对郭昊笑道:“郭兄,就是这里了,你饮了这陈年花雕,包让你以后念念不忘。”
郭昊心道:“我倒没什么,倒是你早就念念不忘,一直在耳根啰嗦。”
两人进了门,早有小二迎过来。苏信却是抢在小二前头,蹬蹬蹬领着郭昊直上二楼,挑了个临窗位置坐下后,一叠声催促跟来的小二道:“小二,先把十年陈的花雕来两坛,另外下酒菜挑精美的上,不差银子。”
郭昊暗暗苦笑,心想这厮不仅是个酒鬼、狗皮膏药,还是个没肝没肺自来熟,花起别人的钱来也是这般大方。
两人刚刚坐定,就听楼下传来一阵混乱脚步声,然后一个颇为耳熟的大嗓门声音道:“这一夜山路跑的,小贼没捉到,差点渴死我老丁,大伙儿难得凑一起,正好上去好好喝上一顿,不过酒钱需按人头分摊,各付各的!”
这声音极怪,就像是铁匠抡锤连砸铁毡。一字字说的极快,铛铛在人耳边作响。然后就听脚步声踏着楼梯,一群人腾腾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