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参加演剧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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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要做到因情定腔。气壮山河的情节绝不能用情意绵绵的反四平腔,带有忆苦思甜的情节则必须考虑用感情深沉的反四平腔,平铺直叙的情节大多采用四平腔,正反角色唇枪舌战的情节一定要用上铿锵有力的快板腔,大义凛然的情节务必编上壮志凌云的慢板或是散板腔……尽可能将各种腔调与剧情有机地融为一体……当遇到“圆场一周”时,他就把墙上的大镜子摘下来,把它靠在院墙根倚墙放着,再把座钟放到院子中央,自己“冒充”演员,再根据农村普通剧台的大小,模仿演员的动作,在院里反复地“圆场一周”,每“圆场一周”就看一下座钟,得出“圆场一周”所需的时间,再据此编成或长或短的行弦曲,当然,还需要演员们的临场配合,否则,行弦曲编的再好也等于零。此外,还要考虑到演员的乐理知识问题。演员们都是农民出身,除个别高中生还懂点乐理以外,大多数对此都是个空白,有的连自由延长符号都不懂,更不用说渐强渐弱和装饰音的符号了,所以谱曲不能太复杂了,附加成分不能太多,只要能体现剧情就行了。
谱曲是幸运的,那天下了大雪,几个“子弟”都上街义务扫雪了,因天高谱曲“有功”,自然不用去扫雪了。
七天里,天高搜索枯肠,绞尽脑汁,在家里又拉又唱,在院子里又说又演,当他终于在自己规定的七天内完成了谱曲的时候,他感到由衷地快乐,虽然这次他付出太多的艰辛和心血。
当他自豪地将谱好的曲子交给领导的时候,天高的眼睛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似的,很难睁开,可能因为连续熬夜有关,他想睁眼,必须用手帮忙扒一下,又涩又痛,他太困了,太累了,但仍坚持当晚的排练。他的谱曲显然有点南腔北调,驴嘴不对马唇,用领导的话说:“总的来看交待的过去,大方向(政治)是正确的。”这样的评价是对他的最高奖赏,这是他呕心沥血的结果,也使他懂得了“呕心沥血”的滋味。
每晚,当他走进灯火透明的学校教室(学生白天上课,晚上腾出教室给村民排练,这里也曾是他挨批斗的地方)时,当他在导演的指挥下,全神贯注地拉起二胡时,什么都忘了,他内心只有快乐和自豪,因为他毕竟能同青年们志同道合一起演剧了,毕竟人们承认了他不是个“废物”,不是饭桶,不是酒囊饭袋,默认了他的自身价值。
青年们夜间排练,是没有报酬的,白天整大寨田,晚上吹拉弹唱,鼓乐齐鸣,一直排练到半夜,有时还打通宵,青年们也毫无怨言。
那段日子,天高忙的不可开交,但彩云的影子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一想到彩云,他就精神抖擞起来,爱情是神圣的,爱情的力量也是伟大的,爱情一度是他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曾多次幻想过,如果彩云能在场看他拉二胡,能同他一起分享快乐和自豪,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过了腊月十五,书记说演剧这帮人白天不用上山整大寨田了,黑白集中力量排练剧,直到年三十才放假一天。
三十上午,天高搞了一下家里的卫生,下午准备洗几件衣裳,晚上打算煮面汤喝,晚饭后,要在村里进行首场演出……天高打算的倒是不错,可是有人来下通知了,要他下午领着另外三个“子弟”搭剧台。
剧台搭在学校的院子。由于天冷,地冻的嘣嘣硬,想挖坑埋杆子太不容易了,一镢刨下去,震的手腕生疼,只能刨下一点点冻土渣渣,不管怎样,他是临时“负责人”,当“领导”的就得以身作则领着干,他边干边嘱咐“手下”,天黑前务必搭完剧台,绝不能耽误晚上演出。
天高把大镢柄刨断了,又回家拿了一张大镢。“领导”带了头,“手下”有劲头,“子弟”们共同的心愿是,快点干完,早点回家吃饺子。天高用瓦碴在地上划痕,标出前台、后台及文武场的位置和长宽的尺寸,把杆子埋好了以后,他们围苇箔,拉绳,挂幕,终于在落日之前搭完了剧台——当然,除夕这顿饺子天高是吃不上了,好在他习惯了,不吃就不吃吧——其实,天高连口水也捞不着喝,因为搭完剧台就演出了。
演出闭幕了,观众(也有外疃的)比较满意,对于京改吕也没有提出异议——首场演出比较成功。
从正月初一开始,到正月十四日,天天晚上到外村演剧,以此互访的形式,把外村的剧换回村里,让村里人天天晚上能看上新节目,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上,才再回到自己村里演完最后一场。
演剧结束的时候,也是天高难受的时候。因为乐队的人员都继续保管(使用)手中的乐器,唯独天高,觉得二胡是集体买的,除了演剧需要,平时他没有资格拉二胡,所以每年正月演完剧,天高都知趣地交出二胡,领导总是让不会拉二胡的干部子弟拿回家保管,一便学着拉,记得演《奇袭白虎团》那年正月,一个干部子弟对拉二胡一窍不通,将二胡拿回家放在热炕头上,结果把胡琴蒙子烘坏了,拉出的音调沙哑难听,没办法,村里只能另买新的。天高挨批斗后,始终没忘“口琴事件”,更不敢保管乐器了,这样也好,如果年底二胡坏了,坏在贫农子弟手里,坏就坏了,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再买新的,如果坏在天高手里,那就不好说了,也许还要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