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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之事,在徐子嗟脑海里像翻滚的流云,不断反复飘来飘去。
先是与渭水青衣力战,眼看就要攻成,不料卫君却莫名其妙再度出现在南山。
更让人不解的是,卫君此行前来,仿佛只为帮渭水三兄弟脱身,而并无其他迹象可循。
方才一看到卫君,死伤于南山一战的兄弟自然会再度飘忽入心念中来。毕竟生死之仇,素来令人久久不忘。然而渭水一宗素来自视甚高、独来独往,未曾听闻过此一派上下与江湖其他势力有任何交集。而今日卫君却明明依仗着自身超凡实力帮渭水七子三人全身而退。更让人不解的是,当年须臾子前往魏国挑衅万梅山庄之事,早于名动江湖,卫君乃万梅山庄传人,如今此举,实在令人费解。
然而,然而徐子嗟的心思并非完全止于眼下结局。除此之外,徐子嗟更有蚀骨心惑难除,从一开始他就惊疑在心而却片辞难言的心惑——
他看到了那块料子,那块曾经无比眼熟,而今却被卫君揽于怀中、覆于剑上的料子。
他怎么会不熟悉那方料子。
大秦之咸阳,咸阳之如绣坊的料子,无论质地还是色泽等等,皆天下无两。何况,这快料子何止出于如绣坊,它原本便是包裹在明月的雪霁剑之上的!
当夜,明月就是抱着这块料子,与徐子嗟无声别过,默默走进风雪里去的。那骄傲而孤单的身影至今依稀在目。
而后,明月南山一战过后便了无踪影,人、剑俱于一夜之间自南山消失于江湖。而今卫君陡然现身,手中却温存地掌握有属于明月的东西。这一切怎不令人惶惑。
明月若生——不对,徐子嗟在心里根本就不愿意这么去假想,明月本就不可能败。可明月如今到底何在?徐子嗟每每想起这个问题,便头痛欲裂。
卫君的手段,今日在这南山之中黄昏之下,渭水七子三人及一众影卫皆有目共睹。可明月的手段,天下几人见过?须知雪霁嗡鸣,乃才是这世间最好的风景——这是徐子嗟一直坚定无疑的念想。就连王上,也视明月为大秦新的剑圣。南山一战,明月又再度名动江湖,可江湖为之欢呼雀跃的一个人,却没有给江湖一个该有的答案,便消失无踪。
徐子嗟一一看着身边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琳琅服已经多有残破,身染朱色可面容不改,坚毅的眼神与身旁刚刚历经过死斗的炎浮刀相映成辉……此情此景令徐子嗟心中宽慰、感叹的同时也在自责,自责于自己太过执着——
当日南山一役可谓丢盔弃甲,徐子嗟心想而今又与渭水青衣遭遇,委实是不可放过了,一心要跟前来觊觎咸阳宫的渭水七子三兄弟间有个结果。
心有欲惑间,居然没有相问于卫君关于明月只言片语。而今卫君已走,又便再无问询之路。
天色黯淡下去了。几个大秦王卫的背影在清风暮色里徐徐远去,疲惫又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