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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是在迁怒她,大概是觉得她不够哀戚悲痛,不与他感同身受吧。
宁澜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确是有些冷清冷情了,可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错,唯一的错大概没有如其他人一般顺着他的心意陪他一起伤心罢了。
可是她不是他府上的侍女,与他也没有任何关系,而她自己身上忧心的事那么多,她实在没有工夫去讨好他——也没那个必要。
程姑姑一厢情愿想要撮合他俩,也改变不了他俩早就无缘无份的事实,她与他们母子毫无关系,她是宫女是奴婢,却不是他府中的下人,无论从哪个身份来说,她都没必要如他一般哀恸。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出口,不能在一个刚刚丧母的人面前说出来,所以宁澜只好索性沉默以免又惹恼了他。
她不敢惹怒他。
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她处在他的地盘上,他若是要她死,太容易了。
更何况她的脖子就在他手下,可能随手一拧,她便没命了。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宁澜只好张开眼睛看着他,迎着他的眼睛,想让他明白,他如今的举动实属无理。
既然不想杀她,那他该松手了吧?
宇文图神色却有些恍惚。
手下,是女子滑腻而纤细的脖子,隐隐约约感受到皮下的脉动,一下一下的,和心跳差不多的感觉。
此时天已经大亮,曦光照入屋子,照亮屋内所有人的脸。
宇文图发觉,即使自己见过这女子很多次,却没有那一次,这般近距离打量她的脸。
在他看来,她生得其实不算漂亮,眉眼间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温婉和顺,反而是多了几分坚毅与不驯——那分不驯才是她的本性,可是宇文图知道,她一贯很会装模作样,在别人面前一副温婉和顺的模样居然一直都没被人发觉,在他面前好像也是一副听话的模样,可是每当她一副听话安静本分的模样在他面前时,他都似乎听得到她心中对他的腹诽与不屑。
明明她没有开口说出来,他却觉得那声音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是的,不屑,她曾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她对他不屑。
可是,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不屑她的那个人不是吗?
她有什么资格对他不屑,在她还未明明白白说出那些话之前,他就一直感受到她的不屑了,在他的身世还未被她知晓之前,在他们第一次在雪夜初见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
这些年来他再也没有过问过她的事,所以他甚至不知道,原来她入了宫。
说起来,他对她不是没有印象的。
宁家十年前虽然比不上许、徐、陆、杜、谢家,但是说起来也并不算是小门小户,否则当年也不会与他定了亲。
他尚是孩童时曾见过她,粉雕玉琢甚是可爱,谁会知道那女童长大之后会变得如此表里不一?面上越是谦和恭顺,心里越是冷笑嘲讽,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
他开始的时候以为这她是故意的,所以有意撩拨,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是怪他十年前不曾出手救她家吗?可是十年前他不过只是少年,何曾有那个能力,宁家所犯的又是忤逆的大罪,父皇气在头上,谁人敢多话。
何况十年前,对于所谓婚约——他并没有多少概念。
虽然没有概念,可是他的确试图替她说过情——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当时还是淑妃的母妃拦下了。
他从小便与徐淑妃的关系并不亲近。
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确实知道了——但是他那时候便知道不能去求徐淑妃,他从小就知道,他不能去求自己的母妃,就算去求了——徐淑妃怎么可能会帮罪人说话。
后来,只听说宁家成年男子不死便是流放,妇孺则贬为奴籍,他便没有再关心这件事了。
说到底这事与他关系本就不大——徐淑妃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是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又都年少,此事所有人都不会提起,毕竟以他们的身份来说,这事情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多年之后再见,他却莫名生出了愧疚之感。
这不应该——他本无错,何必感觉亏欠。
可是偏偏那亏欠之感始终不消,他出身尊贵,总不可能真的为了那愧疚便娶了一个宫女,他们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此事再无可能,就算他愿意,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他对她的出身并无不屑,只是他不能娶她,所以唯有让她看清楚形势,让她明白。
却没想到其实她一直比都很明白,比他更明白。
所以他反而恼了——他出身尊贵,何曾被人这般不屑过?试探之后自己反而生出了不快,觉得这女子在这世间只是会提醒着他——他不曾努力救下她,害她一家骨肉分离沦落奴籍,她没有恨任何人没有怪他,可是她越是坦然、越是不恨,越是托显出他的无能。
他是先帝的皇子,如今是王爷,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连自己未婚妻都保不住。
所以,她断不能留。
他是真心想过要杀了这她的,反正如今她的身份本就已经低微了,即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临到最后,他终究是下不了手。
对于一个无罪之人,他无法只凭自己喜好去杀人,即使以他的身份,这人死了也没什么。
可是临到末了,他却还是时常想起——她曾与他有过婚约。
越是不能杀她,他便越是恨她。
可是越是恨她,便越是不能杀她。
因为她与他曾有过婚约。
指腹之下,是女子的脖子,她一动不动,仿佛任由他宰割,抑或者是算准了他不会也不能杀她所有才那么无所畏惧?
如果是,那么她猜对了,他真的下不了手。
母亲临去之前说的那话莫名在他耳边响起,宇文图细细打量宁澜的脸,她脸上还有擦伤没好,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更显狼狈,可是宇文图却莫名心旌神荡,那些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他不愿意承认,可是却莫名被身下的女子吸引,甚至不愿起身。
如果,一直这么着……是不是也很好?
可惜她向来与他不对盘,他还在沉溺,她却动了——而他,也愣住了。
宁澜睁着眼睛等了许久,只看到他面上阴晴不定,等不来宇文图把她掐死,却能感觉到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好痒,身子也应他的动作而有些怪异——许是身子紧绷所以不舒服吧?她动了动身子想要从他身下逃脱,却感觉自己小腹之上有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自己。
许是宇文图身上的匕首吧,可是他一只手按压住他肩膀不让她动弹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哪里又能腾出第三只手手来拿匕首顶着她。
她觉得怪异,忍不住便抬起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手伸入宇文图衣衫的下摆,在他的身子与她的身子接触的地方,她终于摸到了那“匕首”——她的脑子“哄”的一声,乱了。
男女有别她不是不知道,服侍过那么多宫嫔的她也不是全然不明白自己摸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的脸“腾”的红了,手连收回都忘了,睁眼和宇文图大眼瞪小眼。
宇文图没料到如此,此时也不知如何反应,两人周围的人其实一直都在,可是方才他们都忽略了那些人,此时此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