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切虚妄的安宁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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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亚尔则用断羽在身周划了一个圆圈，放出形状类似椭圆形的强劲风环直接向四面八方的五个骑士扫去。
五名见习骑士也都是贵族子弟，娇生惯养的人怎么受得了格里夫刚才那样的侮辱，这时都在心里艰难地措辞想要将话锋驳回去，却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在人数较少的情况下主动出击，一时都慌了手脚。
所以五个人都不出意料的被亚尔风环完全扫中，身体摇摇晃晃的失去平衡，露出本不应该出现的破绽。格里夫从地上站起将腰带上别的飞刀抽出四把扔向了最远处的一名黑骑士，自己则单手握住枪一个大踏步冲向最近的骑士。
枪尖很锋利以至于刺穿人体时根本感觉不到人体存在，就好像是划开一片水面而已。但顺着枪杆流下的刺目血液，却又宣告着一条性命消逝。
远处的惨叫传来，而近处格里夫刺穿一个黑衣骑士的脑袋，左手顺势拔出短剑将左方飞来冰刺挡碎。
一个朝向左方的大幅度旋身将长枪从那尸体中拽出来，甩出一片血色的光幕，格里夫左手短剑将面前发出冰刺骑士的链锤锁链斩断，利用身体旋转的惯性将右手珍珠枪抡向对方胸口。那骑士虽然已经找回部分身体平衡却不急着躲，因为他觉得格里夫那没有棱角的枪杆打在身上并不会有什么实质伤害，只是会痛痛而已。
他是正确的，的确会痛。格里夫枪杆上那看起来像是雕刻的黄金荆棘上，那些吓人尖刺毫无预兆立了起来直接扎进了黑骑士心脏里。
左脚轻轻一踢将尖刺从温热尸体上拔出来，格里夫再次向右转身将右手所持珍珠枪扔向亚尔附近那个骑士，同时左手短剑勉强挡住后方黑骑士的双手大斧。
亚尔低头躲过黑骑士矛锤的平斩向后方连撤三步，抄起地上半块烧焦的门板挡住黑骑士紧接着的斜劈。珍珠枪擦着亚尔头皮飞过捅穿黑骑士左肋。亚尔左臂猛一用力将长长的矛锤挡开，右手长剑一撩将面前黑骑士的喉咙抹断。
格里夫用短剑架住大斧回身一记凶狠直拳打在黑骑士鼻子上，趁对方痛的闭眼时迅速上步右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同时捏住张大的下巴，然后向右猛地发力，最后一名黑骑士脖子就被轻松扭断。
深吸了几口气格里夫闭上眼睛捂住自己右胸，感受着打鼓一般的心跳同时额头汗水流进眼睛里。
五名黑骑士就这么被解决掉，整个过程还不到二十秒，克拉克若是知道只怕要对这两个小子刮目相看。亚尔看向喘着粗气的格里夫，刚想道谢心底却突然莫名的颤抖了一下，随之而来是不祥的预感。
“不好！”亚尔看向自己家的方向张了张嘴，将长剑插回背后的剑鞘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格里夫心跳回归正常，他闭目时明显察觉到南面有好几个魔力波动。
此时亚尔向西面跑去，他一时不能理解原因，所以有些迟疑向南面跑去并没有跟上亚尔。
亚尔见一路上的房屋都没有明显的受损痕迹，所以也不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他也明明知道这个方向没有黑骑士却因为直觉和预感选择了这个方向。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家的方向。
自己从小到大温暖的港湾，自己精神寄托，那是间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简陋木屋，那是个温柔又不失严厉的母亲，那是过去平凡辛苦却快乐的岁月。
这一切远比什么金钱名望更重要。
亚尔头发被秋天凉风吹乱却并不随手整理。此刻的他不再去想什么国家的任务和报酬，他只想赶快回家，赶快回到那间熟悉破屋，也许还能吃上一口母亲做好的难吃的饭。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也许生命中常见平淡无奇才是上苍所赐予的恩典。也许注定他今生今世所拥有的安宁幸福都到此为止画上句号，接下来便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风暴。
亚尔呆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母亲和被成片火焰吞噬的木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一步步踏在地面上身体却在不停地摇晃，面前这残酷的现实就好像是一把生锈铁锯将他脆弱内心锯得支离破碎。
终于亚尔走到凯莉身旁。一把金色华美细剑将凯莉左胸刺穿，杯形护手将她身躯压到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凯莉现在也没有动弹的力气，克拉克狠绝一拳勾起了那足以让她失去性命的旧伤，而锋利细剑更是直接贯穿心脏，凭着强横无比治愈魔法也只能让她将死亡延缓微不足道的一刻而已，但这一刻对她而言已是足够。
“你怎么回来了？”凯莉右手释放着治愈魔法缓解着心脏跳动而带来的痛苦，“不是去了菲尔多么……”
亚尔缓缓跪下声音简直哽咽得不像话：“母亲，您、您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要……”
凯莉将沾血的左手抬起轻抚亚尔脸庞平静的说道：“不要难过。我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个死人，能够看着你成长……已经满足了。”
亚尔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凯莉那血染祈祷服上，他尝试着抑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因为这是源自灵魂的哀伤。
凯莉将额前的刘海撩开用鲜血在额头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对亚尔说道：“我要交给你一样东西，你拿好它。”
那符号闪起亮光，而在这亮光中一个拳头大小风团慢慢凝结在凯莉手心，她将风团塞进亚尔手里，轻吟一段较长的咒语。又是一阵闪光，风团却变成一本平凡无奇羊皮小册子，上面套着好几根银色细链，中间是一把精致的金锁。
亚尔却根本不在乎这册子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呼吸急促的凯莉哭的一塌糊涂。
“现在你已经长大，变得帅气。”凯莉嘴角的血还在不断流着，但她表情却变得异常宁静甚至有一丝开心，“许多事情也不用妈妈操心了，都能够自己解决……”
“母亲……”亚尔这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凯莉用袖子轻缓擦拭着亚尔脸颊泪水温柔地说道：“我没有死，妈妈只是换了种形式陪着你。当你感到迷茫无措，就将自己泪水滴在那锁头上。”
亚尔握住凯莉为他擦拭泪水的手说道：“不，我不要您离开我！我还没能让您住上大房子，没能让您吃上最好的，还没有带您周游大陆，为什么要这么离开我……”
凯莉眼皮越来越沉眼前也越来越黑，仿佛冰冷黑夜提早降临了一样，不过这黑夜永远没有黎明。她转过头去最后看了眼大火中那生活了十余年的木屋，用微弱声音自言自语道：“我这一生所见所闻已经太多。人世间的美好又岂是神明的天堂可以比拟的……”
“母亲……”
凯莉不再去看那木屋而是看向眼前蔚蓝天空微笑着说道：“……天上的苍穹有没有尽头呢？”
这个生命中最后的问题却没有人回答。就算有人说出答案她却再也听不到了。阖然长逝时脸上停驻的微笑，也许意味着她已经知晓答案。亚尔只是静静握着母亲冰冷的手，看着最亲近的人在面前永远离他而去，眼泪都快要流干。
似乎隐约有什么东西被吸进怀中小册子里，亚尔倒也没有在意，他将凯莉的手放在胸前将她那染血十字架摘下，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擦干净自己的眼泪，亚尔站起身来将自己背后长剑拔出剑鞘，眼神肃杀看向木屋屋顶。
克拉克默然不语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背后黑翼张开停滞在半空，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我亚尔发誓今生今世势必你死我活。”亚尔用剑指向克拉克，语言中恨意仿佛燎原之火。克拉克开口却很难通过语气来分辨他此刻的心情：“我可以留你一命，但是她的遗物必须留下。”
“想都别想！”
克拉克收束双翼，双脚轻轻踏在地面说道：“是么？看来愤怒和悲伤已经将你的理智扰乱。”
亚尔却不再废话双手持剑向克拉克冲去，本来就是红色的双眼此刻显得更是目呲尽裂。克拉克右手拿着金纹黑剑，只一下就将亚尔长剑斩断，紧接着刺穿他的左肩。
伤口流出鲜血他却一丁点都不在乎，忍着疼痛继续挥舞着手中断剑砍向克拉克。克拉克错身闪过他盲目斩击，反持黑剑在亚尔侧腹开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
亚尔还想要继续攻击克拉克，无奈失血实在过多已经到头晕目眩站不稳脚的地步。克拉克右脚一个蹬踢将亚尔踹倒在地，正准备用黑剑结束他的性命，一杆长枪却后发先至将黑剑轨迹打偏。
格里夫及时赶到将亚尔的性命暂时保留下来。但克拉克反应速度实在太快，珍珠枪打偏黑剑时他竟然在原地一个后空翻将飞行中珍珠枪踩在脚底！
“什么？”格里夫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克拉克就就化作乌鸦在一瞬之间飞到他眼前，无视胸甲将珍珠枪刺进了他的左胸。
珍珠枪的锋利第一次成了对格里夫不利的因素。
格里夫睁大眼睛，这速度简直快到肉眼捕捉的极限。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去拔腰间短剑来抵挡，克拉克从亚尔身边直接瞬移，连半秒反应时间都没有……
克拉克黑剑不知什么时候放回背后，他手里攥着珍珠枪末尾的荆棘珍珠对格里夫说道：“原来如此，那你就去地狱陪伴你父亲吧！”
只一下，克拉克就将瑞德家族传家宝捏得粉碎，然后再珍珠枪消失之前用它将它自己的主人捅了个对穿。格里夫难以置信的看着左胸铠甲上那个血洞，缓缓软倒了下去，血液无声无息渗入地面。
亚尔目睹着这一切，他想要喊叫却根本无法喊出声音，视线也因为失血过多和灵魂失调而变得愈加模糊。陷入昏迷之前他所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克拉克对他说的一句话：“我这次不会亲手杀你，若是你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活下来。这也算是变相的报恩吧。”
“还真是讽刺……”
亚尔彻底失去意识，格瑞村也彻底失去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