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窥三镜前观三界 杨戬忆思年少情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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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他和杨戬的思维岂止不在一条线上，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她不了解杨戬吗？不理解杨戬心中想的是什么吗？非也！事实上她太了解了，她完全明白杨戬心里想的是什么！无论是杨戬的志向，还是他心中感情之寄托，但她就是执拗地想让杨戬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那时候的她太偏执，只想和杨戬一个人朝夕相处，卿卿我我。只想确定她在杨戬心里是最重要的，是排在第一位的。她车轱辘话反复说也好，一定要杨戬承认她和嫦娥谁重要也罢，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丈夫发自内心地说句在心里她是最重要。偏偏丈夫不但不说，还让自己一天到晚地感觉到他心里有别人。

没错，是感觉！而不是怀疑！她敖寸心的直觉一直都是很准的。

而让丈夫去“做官”，理智上她也知道挑战了杨戬的原则底线，毕竟杨戬的父母屈死在天庭的淫威之下，他和玉帝有仇。但作为一个妻子，她也想丈夫好，也想帮助丈夫成就一番事业。他们生活在三界之内，三界之主和丈夫有仇，她这个做妻子的怎么办？是想办法化解这个仇恨，还是怂恿丈夫继续站在玉帝的对立面，永远做天庭的重犯？她从小受的是龙王族的教育，父王敖闰的处事办法是她的学习榜样。面对杨戬的不屑，她执着地劝说，导致了她和杨戬内心深处的裂痕越来越深······

思到此，寸心有些同情地望着仍在一旁大喊大叫的魅惑，她有种预感，这个魅惑有故事，而且是很大很深的故事。

结合刚才来时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活动在“三不管”地儿的人神，甚至鬼怪，他们有的在操练人马，有的在单独练功，一派精神饱满，很有秩序的样子。

敖寸心心升一丝恐惧，这个恐惧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玉帝？”敖寸心灵念一闪，不好预感涌向心头。寸心没有心思再想下去，扭头看看前方的“窥三”，发现杨戬站在窗前看外边，窗外开满桃花的树上，有两只黄鹂鸟在宛转地唱着歌。

此时的二郎真君，正站在窗前，那么他在想些什么呢？

杨戬——灌江口桀骜不驯的二郎真君，天上威严的司法天神，看似稳健、沉着、冷静，遇事不动声色，实则，那只是外表给人的感觉。事实上它不仅敏感、脆弱、还情感丰富。在杨戬的心里，一直有一道坎，一道永远过不去的可以把他的心脏跌得粉碎滴答着浓稠血液的坎。可是过不去又能怎样，那就强压着埋藏，让它过去。

只是，过去的事，真的就“永远”过去了吗？“埋藏”在心底，真的就会埋藏“没有了”吗？

任何事物都是发展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或深或浅、或多或少地影响着与它有关的人和事。

对现在的二郞神来说，就是这样的。过去发生的一切，如奔腾的潮水，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浮现。

人们都知道，“家变”对二郎真君的影响，甚至说没有“家变”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二郎神。“家变”的事件太惨痛，惨痛到二郎曾经万念俱灭到想死后一了百了的地步；“家变”的事件太大了，大到掩盖了同时期发生的一切事情或者说事件。

小二郎和牛丽儿的情感之变，就是被“家变”这个大事件给掩盖的悄无踪迹的。

在杨戬的神生中，家变前的日子，应该说是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年少时的他，有着纯真的快乐，也有着无知贪玩的顽皮。那时的他整个就是一纨绔小儿郎，母亲为了稳定他的心性，早早地给他订了一门亲事。那是镇上最漂亮的女孩儿，在小小的没见过世面的二郞心里，除了心中最美的母亲，恐怕就是他的未婚妻牛丽儿小姐了。那时的他少年懵懂，除了有时出于顽皮一时兴起调戏调戏大街上漂亮的小姑娘，觉得好玩外，他的一颗心却是整个拴在了牛丽儿身上了。

为了见丽儿一面，他一次次地爬未来丈人的墙头，为了讨好未来的媳妇，他甚至不惜“偷”妹妹的手镯准备送给丽儿。而每每捂着被丽儿家的大黄狗咬痛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逃走，他的心里却如食之甘饴。可以想见，若不是后面发生的那个大意外，他——杨家小二郎，或许娶了心爱的娇妻，儿女绕膝；又或许如千年后他外甥的梦想那样，做个大员外。

然而，没有如果！

突如其来的危机降临到了他那和睦的相亲相爱的家庭，明知家中发生危险，他却一心地想着未过门的媳妇，他怕他走了，媳妇跟了别人。他要他的丽儿等他：他会回来的。为此他不惜跑上很远的路，来到未来的丈人家，仅仅是告诉未婚媳妇“等”着他。而父母因为找他，失去了最加逃生机会。

灭门后，他想到的第一人，就是去找丽儿，那个让他把心都掏出来给予的女孩儿。

“你走吧，我父母把我许给别人了。”应该说丽儿的话，把他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给灭的死死的。

杨戬有自己的自尊和高傲，他什么也没说，带着妹妹走了，就那样地走了。

或许就从那一刻，小二郎真正地“长大了”，又或许在埋葬父母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了：“今后谁最亲？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三妹是最亲的。别的女人再好，再喜欢，也只能排在三妹后面。”他已经错过一次了，绝不会错第二次。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童年或少年，哪怕一件小事的经历，都会在生命中烙下一个印记。都会影响着他今后性格的形成；影响着他人格的发展；影响着他的心理健康程度；甚至影响着他以后对待周围的人和事情的看法与态度。

所以，二郎神的情感变化是深受其影响的。

学艺的时候，支开哮天犬，单独对师傅讲过家变的情况，讲过牛丽儿，讲过那时的快乐，可他那满腹经纶不会实操的师傅，只丢给他一句话：有些事是要靠你慢慢悟的······

至此以后，他从没想过牛丽儿，也没对任何人再提过牛丽儿。那牛丽儿是转世了，还是存着一缕魂魄不肯投胎，早不在他关心之内。因为他杨戬也早不再是那个小二郎了。

家变的内疚（虽然后来他也知道，即使当时逃生及时，也躲不过天庭的追杀的。但是即便是死，家人在一起多呆一天也是好的），上天无间时的步步为营、阳奉阴违、小心翼翼，杨戬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从未松弛过。现在新天条出世，三界一片歌舞升平，卸了心中的千钧重担，解封的神经打开了记忆之门，满头的思绪倾泻而出。

三界都道杨戬爱嫦娥，却很少有人知道，牛丽儿是杨戬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儿，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曾经占据过他整个心的人。他的青春懵懂，他少年时初识情爱的激情，他青梅竹马般的爱恋，全部给了这个叫做牛丽儿的女孩儿。

其实牛丽儿是幸福的。不管她是否真的嫁给了别人，也不管她的生活是苦是甜、是悲是喜，能让今天威震三界的司法天神，看见两只“黄鹂”鸟儿，就想起牛丽儿这个“凡人，”这个殊荣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